人物和作品

中国绍兴名人手绘师祖陶元庆

梦里绍兴

 

鲁迅一看到陶元庆的画就喜欢上了,于是喊陶元庆替他的书画封面,陶元庆几乎成了鲁迅的御用画家,连鲁迅自己都感觉要的太多,得陇望蜀了。

鲁迅自己的美术造就不低,特别是设计装帧方面就是个大家,看那个北大的校徽,就知道鲁迅的功力不凡。

 

整个校徽把“北大”二字设计成三个人,“北”的古义就是两个人相背而行,底下的“大”更是一个人的意象。三人成众,表示学校是个人员聚集的地方,也是有着共同价值追求的地方。

能让鲁迅认可,又能替他设计封面的,绝不是普通人,至少有一点,逼格要高。

陶元庆确实不普通,不普通到我们没看到他一张留下来的画。没有留下画的画家,或许更好,我们怎么想象他的成就都不为过。

陶元庆是想当画家的,这个国画、水彩、油画造诣不俗的画家,愣是没留下一张自己的作品。而替人画个封面,或友情难却,或兴之所至的装帧画,却因书的留存而保存下来。

这种歪打正着,种桃得李的结果,陶元庆如果泉下有知,也会哭笑不得。

 

鲁迅《坟》要出版的时候,特地找了陶元庆让他画个封面,再三叮嘱,坟就不要画上去了,表示个意境就可以了。

陶元庆是个闷性子,只是“嗯”了一声,也不知道有没有真听进去。等到交稿的时候,让鲁迅感到意外的是,陶元庆不只是把坟画上去了,还把棺材也画上去了。

鲁迅是让他把坟的意境表达出来,他倒好,把还未进入坟的棺材都给你画出来。对于这样的设计,鲁迅找不出反对的理由,唯一的表态只有一个字——好。翻遍整个中国图书封面设计,能把坟和棺材画在上面的,你再找不到第二本,估计也不会有第二本了。

陶元庆的设计就这样另类,另类到同样有设计癖好的鲁迅,遇到陶元庆只能做他的下手。鲁迅的有些书,往往是陶元庆设计,鲁迅题签。

这感觉仿佛他们之间的默契,你别掺合了,手痒就写几个字吧。

 

《朝花夕拾》就是两人合作的成果,为了能和陶元庆设计的风格接近,鲁迅还刻意改变自己的字体,让图式和题签融二为一。

这种风格,其实就是现在的手绘风格。走过仓桥老街、鲁迅故居和西街,看着沿街一个个小咖啡馆、小饰品店门口的手绘图,总有点亲切的感觉。这些手绘图都起源于陶元庆,这个从陶堰出去的绍兴人。

绍兴人在上个世纪初期,已经给中国的手绘指定了方向,只是,陶元庆自己也许不愿意承认这是他的成果,毕竟,在正宗的眼里,手绘是不能和画相比的,觉得前者只是个手艺,后者才是艺术。

 

鲁迅的《唐宋传奇集》,任谁设计都应该是很古典、很雅致,但在陶元庆手里,这风格就变了,尽管你能感觉到这画的是古人,可这种表现风格,你怎么都不觉得能和古典搭上边。

现代、时尚、有设计感,和时下流行的先锋派设计比,一点没有落伍,这就是陶元庆设计给我们的感觉。

把裸女放到封面上的,陶元庆不算第一人,也算最早的人之一。一个胖乎乎的裸女扭曲着身躯,向外鼓突出硕大的胸,有点莫言《丰乳肥臀》的感觉。

 

这样的设计,现在是不是可以归入黄的一类,反正我说了不算。只是觉得真找不到别的意象,能表明书的主题——苦闷,特别是“精神的苦闷”应该用什么来表达。这幅画用在了鲁迅翻译的《苦闷的象征》上。

鲁迅活着的时候也有人给他画过像,唯一听他明确说过画得好的,就是陶元庆给他画的一幅素描。鲁迅收到这幅画的时候,把它挂在了北京的寓所,到现在这幅画还挂在原来的位置。

 

民国初期的绍兴人还是很牛的,特别在北京的绍兴会馆,可以算得上是最牛的地方会馆之一,这个没有挂任何驻京办牌子的会馆,经常进出的都是像蔡元培、鲁迅这样的民国名人。

陶元庆是许钦文带他到北京的,就住在绍兴会馆。那时的人,老乡观念似乎比现在强,陶元庆不只是得到鲁迅的帮助,也得到了蔡元培的帮助。

1929年8月,蔡元培介绍一份教职让陶元庆去做,没想到陶元庆没几天因病去死。37岁,他在和天才梵高一样的年龄离开了这个世界。

“以新的形,尤其是新的色来写出他自己的世界,而其中仍有中国向来的魂灵,要字面免得流于玄虚,则就是:民族性……陶元庆君的绘画,是没有这两重桎梏的,就因为这内外两面,都和世界的时代思潮合流,而又未梏亡中国的民族性。”

——鲁迅

而陶元庆的民族性,更多的就是绍兴人的性格,越是地方的,越是民族的;越是民族的,越是世界的。

保存了绍兴的地方性,也就保存了绍兴的世界性,这应该是陶元庆对于绍兴、对于世界的意义。

 

来源:绍兴东西 2019-07-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