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瑞：小小说是一门文字艺术

editor 3 2018-05-052022-02-23

小小说是一门文字艺术

——五月一日印尼雅加达讲座讲稿（要点）

东瑞

【说明】2018年4月26日至5月4日我和瑞芬飞印尼首都度假，同行的，还有我们公司去雅加达探亲的退休的同事小陈。原来缘起只是不想浪费两张限期已到达飞机票（去年中秋联欢因事不成去）。没想到临飞前，印华作协袁霓希望我乘着在雅加达时间，搞一个讲座。时间安排在五月一日。正值印华作协举办亚细安微型小说大赛，讲题是有关微型小说（小小说）的，4月30日至5月1日清晨我在手机写稿，写成两千字的《小小说是一门文字艺术》。印华作协在有关微信群发通告、几家纸质报纸发消息，非常有效用。5月1日上午在印华作协会所挤满了文友，有不少文友远道而来，共有雅加达、万隆、苏甲巫眉、楠榜、茂物、占碑六个城市、县城的文友出席了这次交流会，首次罕见地令作协会所爆棚。讲座分东瑞主讲、文友提问、讨论等环节，非常热闹，结束后还在二楼图书馆举行东瑞瑞芬赠书仪式。5月2日、3日，泗水的《千岛日报》、雅加达的《国际日报》《印华日报》等都以整版的篇幅大幅报道，影响巨大（附在文末）。

讲座由作协秘书长松华任司仪，思萍主持。

著名作家金梅子提问。

· 东瑞

小小说是一门艺术，规定和限制在2000字以下的才算数。目前小小说比赛更加严格，要求更短，上限不能超过1500字。我们要充分利用这1500字，每个字都像一支箭，箭无虚发，也如颗颗子弹，每一颗都击中要害。意思就是整篇小说都挤不出水分，文学浓度很高。也有的人说小小说是戴着镣铐跳舞，处处受到限制。芭蕾舞规定要掂起脚尖跳，辛苦但好看。这个三年多来我大约只是写了八九十篇。每一篇都构思酝酿很久，写好改了好几次才发表。可以说散文与小小说的比较，对我来说，比例大约是9:1。也就是我写九篇散文，才能写一篇小小说。这里没有看不起散文的意思，一篇精彩散文也不容易写，我说的只是个人的习惯。

说小小说是一门文字艺术，包括很多方面。题目、视角、情节、结构，叙述语言、细节、开头、结尾等等都属于表达方式的技巧，必须很讲究。

比如题目。能够拟一个好题目就有助于小小说的成功，就像画龙点睛。一般要求简洁、贴切和吸引。我的小小说取过的篇名都有故事，如《孙经理》《生命之柱》《缝补》《新衣》等都具有双关义；《蒲公英之眸》《飞天》《大药方》带有象征性；《最佳新闻照片》《跟踪》《燕窝惊魂》《一万一千米高空说爱你》充满吸引力和嫌疑性。

小小说讲究视角。什么叫视角？视角就是指小小说的叙述者是谁？由谁的目光去描述故事？比如我的《蛙人日志》视角是一个潜水员，由他描述他潜水时看到的海底情景，最后在沉船的餐厅发现一对青年男女的脚绑在一起、双双殉情的悲剧。这篇小小说叙述者是专門打撈屍体的蛙人，增加了我小说的真实性。這一篇是當年度小小说一百强之一。还有一篇《清汤白饭》也获得郑州一个小小说比赛的奖，视角是快餐厅的收银员，由她见证小小说度全部故事。收银员天天最接近来快餐厅吃饭的顾客，我认为也是最佳角度。小小说有了最恰当的叙述人，比起最常见的全知观点更新鲜更真实。

小小说的情节要求比较精致，讲究浑圆。由于短，无法像短篇那样有完整的起、承、转、合，因此所需要的内容表现力要很强。大部分从结尾或中间写起，有的只是一個畫面，有的很快進入高潮，有的一开始就是结尾了。例如《在天堂，我们依然要相会》写白头人送黑头人的人生悲情，一开始，母亲的第三个儿子就走了。下來才倒敘，写这个坚强的母亲怎样在梦中的阴阳界徘徊、怎样聪明，怎样从儿女的每周探望中老三的缺席等等现象猜测到老三已经不在人世。最后的高潮是她坐着轮椅由女佣推着，直闯殡仪馆，转了一圈，远远望着老三的最后仪容，大声嚷嚷，在天堂，我们依然要相会，怎么可以不通知你们的老母亲！？《从铁门缝隙看孙子》的情节性很强，一开始写一个八十岁的爷爷怀念他的小孙子。写他生病怕传染不敢去看孙子但看望的愿望又很强烈，以大篇幅的心理描述来刻画一个爱孙子的爷爷，让老伴发视频还不满足，最后是将自己包得密密实实前往，隔着铁支远远地看，还是给孙子发现了，追了上来。篇幅以刻画人物心理和画面呈现为主。

瑞芬（红衣）左为印华作协主席袁霓，右为印华作协副主席许鸿刚。

再比如小小说的结构。結構有的文友不明白是什麼？結構就像一個屋子的建築材料和建築方式。如公寓式、別墅式、两层楼、平房、店屋、水泥砖屋、木屋等。小小说也是这样，最著名的是香港刘以鬯的《打错了》，小说分两大部分，最特别的是两大部分基本一样。第一段写主角出门走到车站，被一辆失去控制的巴士撞死。第二段临出门前去接到一个打错的电话，延误了几分钟，走到车站，避免了一场车祸，主角于是没死。这篇小小说发表是轰动香港文坛，大家热烈讨论甚至争论主角有没有死？其实大家都解读错了。没有真正读懂刘先生的创意之作。慢慢经过时间的考验，大家发现这篇《打错了》耐读，被大陆收在二三十种选本里。我们渐渐明白刘先生这篇小小说写出生死的偶然性，小小说结构叫“重复结构”。非常耐读，成为经典。还有一篇台湾经典、陈启佑的《永远的蝴蝶》只有六百多只字，但写得很美，美得像诗，也完全没有起承转合，只写了一个场面。被称为场面小小说或幻象小小说。小说一开始就结束了。一对男女夫妇在雨天，只有一把伞，女的过马路寄信给他们的父母出车祸，信的内容最后揭示：他们下个月就要结婚了。全文写的都是男子的伤心感觉，都是一些幻觉。我的《蒲公英之眸》《老妇与土地》《歹念》等都有不同结构。意识流、散文化、幻想、心理、诗意等都是不同的结构法。

小小说讲究细节。都是以细节取胜。我的《永远的虾婆》从开头到结尾都由一系列细节组成，结构虽然比较松散，但设计得比较细心。我有篇《海上的猫》其中写一只饿猫为了生存，跳入水中与鱼搏斗，过程非常详细。细节要写到什么地步呢？可以参考莫言的意见，调动六觉：触觉、视觉、嗅觉、味觉、听觉、感觉。我有篇《大战牛尾汤》是散文，就是按照那种标准来写。细节成功，感觉会比较真实，读者比较喜欢。

小小说还讲究开头结尾。我的《一万一千米高空说爱你》一开始就是“飞机从一万一千米的高空急速下降，向着喜玛来雅山腰撞去。杨小颖惊恐大叫。”开头和标题一样要吸引人。

小小说还有不少问题值得研究学习，艺术的技巧是永无止境的。小小说不简单，小小说不小啊！

【本文提及的小小说全文可以点击以下题目即可阅读全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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